夜在甘露殿内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烛火在金制的烛台上静静燃烧偶尔爆开一朵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却让这死寂显得愈发深沉。
上官婉儿端着托盘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身体纹丝不动但她能感觉到冷汗正从光洁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的轮廓无声地滑落。
陛下问的不是“如何评价”而是“如何看”。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前者问的是陆羽的能力、功过是臣子对臣子的评判她可以引经据典条分缕析用最客观的言辞给出一个标准答案。
后者问的却是她的心是她上官婉儿这个人对陆羽这个人的观感。
这里面掺杂着直觉、情感甚至是私心。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用信任包裹的、最温柔也最致命的陷阱。
说他好?夸他才华横溢智计无双? 那在刚刚见识了陆羽如何翻云覆雨、又如何精准揣摩圣心的陛下眼中自己这番夸赞会不会被解读为“结党”的信号?会不会让她怀疑自己这个贴身女官早已被那陆侍郎的魅力所折服甚至暗通款曲? 帝王最忌臣子私下结交尤其是一内一外一文一武一个在朝堂一个在身边。
说他不好?斥他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不可不防的权臣? 那更是愚蠢至极。
陆羽今日所为桩桩件件都做在了陛下的心坎上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自己此刻说他的坏话不仅是质疑陛下的眼光更是将自己置于“嫉贤妒能”的境地。
陛下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计较同僚短长的小家子气女官。
至于含糊其辞说些“尚需观察”、“功过难论”的废话更是取死之道。
陛下要的不是敷衍而是她上官婉儿的价值——那份洞察人心的敏锐与忠诚。
电光石火之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她感觉自己仿佛走在悬崖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而陛下的目光就是那阵能将她随时吹落的狂风。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直视着那道珠帘。
“回陛下臣在看陆侍郎时常会想起史书上的一样东西。
”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珠帘后的武则天没有出声像一尊神佛在等待着信徒的献祭。
上官婉儿继续说道:“《吴越春秋》有载昔日欧冶子、干将为楚王作剑三枚曰龙渊、泰阿、工布。
剑成之日光射斗牛鬼神夜哭。
楚王以之伐晋破其军威服诸侯。
”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仿佛在讲述一个与眼下毫不相干的古老故事。
“臣以为陆侍郎……便是陛下手中的泰阿神剑。
” 此言一出殿内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滞。
“此剑锋锐无匹可断金玉可破坚甲。
陛下用之则可斩奸佞清朝堂平四海成就不世之功。
今日之事便是明证。
” 这是在肯定陆羽的能力也是在肯定陛下的眼光。
“然”上官婉儿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凝重“神剑有灵亦有双锋。
其锋向外可开疆拓土;其锋向内亦可伤及持剑之人。
它不似寻常官吏可以爵位、财富轻易豢养。
它所求的或许是更大的天地更广阔的舞台。
” 她没有说陆羽有野心而是说“神剑有灵”将那份潜在的威胁从人性的不可控转化为了器物的特性。
“因此臣以为如何看陆侍郎并不在于他本身是忠是奸是正是邪。
而在于持剑之人是谁。
” 上官婉儿微微加重了语气目光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赤诚。
“天下间唯有陛下这般勘破天命的圣主方能握住这柄绝世的泰阿。
也唯有在陛下的手中它的锋芒才永远只会指向敌人而非自身。
旁人若想染指只会被其锋芒所噬粉身碎骨。
” “臣所看到的不是陆羽这个人而是陛下手握神剑威加四海的万千气象。
臣……为陛下贺!” 说完她深深地拜服下去将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
整个甘露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烛火依旧在跳动将她纤瘦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长忽短。
上官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豪赌究竟是生是死。
她将自己对陆羽的全部观感——那份混杂着倾慕、敬畏、担忧与警惕的复杂情感全部打碎重铸成了一尊献给帝王的、名为“忠诚”的祭品。
她赌的是陛下那至高无上的自信与掌控欲。
不知过了多久珠帘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随即是一声轻笑。
“呵呵……好一个泰阿神剑好一个‘持剑之人’。
” 武则天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玩味。
“婉儿你跟在朕身边真是越发长进了。
”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悠远:“你说得对。
再锋利的剑终究是剑。
只要握剑的手够稳它便只能为人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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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大唐投资武则天我成了万古一帝第215章 君心似海利刃的双锋来源 http://www.cbjly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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