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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李语第265章 等的是你抬起头那一刻

夏旱如焚京城的地脉仿佛被烈阳烤成了焦土。

井水一日三涨豪族私封深井以车载冰、以银换水市井小民却为一桶清水彻夜排队争执厮斗血染石阶。

刑部呈上《平准令》奏疏言辞激愤请陛下雷霆镇压囤水之徒均配活命之源。

朝堂之上群臣肃立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要锁拿权贵开仓放水。

乾清宫内萧玦却未接旨。

他只是抬手将那份朱批待落的奏章轻轻推至案角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

“不开仓不缉人。

”他说得极轻却字字如钉入骨“开冰窖——连开三日任百姓自取。

” 满殿哗然。

“陛下!皇家冰窖乃祖制所存专供太庙祭祀、御膳调凉岂可轻予庶民?” “若人人可取秩序必乱恐生暴乱!” 萧玦不答只挥袖起身玄袍猎猎行至殿外长阶。

风热如蒸檐下铜铃不动天地间仿佛连呼吸都被晒干了。

但他眼底没有一丝焦躁只有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计算。

而真正的破局点不在惩罚而在观察。

冰窖开启当日晨光未露长队已蜿蜒数里。

老弱妇孺提陶罐、抱木桶有人甚至用破瓦片接水。

皇城司差役默默记录:何时来人最多? 携带何器? 几口之家取几桶? 是否重复领取? 第二日数据开始显现端倪。

第三日图表绘成——《京师用水流变图》横陈御案线条清晰触目惊心:取水高峰集中在清晨寅时与黄昏戌时正是一日中劳工离家与归家之际;午间反为空档非因无人需水而是百姓忙于营生无暇奔波。

萧玦指尖轻点图上两处峰值唇角微扬。

“原来不是水不够是时间错了。

” 他当即召工部尚书入殿掷图于前:“依此图在十二坊改建公共水亭错峰供水。

辰时、申时加派人手送水午间设专人代取由邻里互领。

” 又下令张贴榜文:凡献节水良策者不论出身皆有重赏。

不过五日民间奇思涌现。

有织户改双槽浣纱省水六成;有菜贩以湿布覆菜剪洗三次;最妙者乃南巷一洗衣妇提出“双盆搓洗法”——头盆漂浮去尘二盆净洗定型再不反复换水竟能省四成水量。

她获赏布一匹当街披挂而归孩童追呼“识夫人传人”笑声如雨落干土。

三个月后水价悄然回落黑市偃旗息鼓百姓不再争汲甚至自发组织“节水会”监督各坊用水。

史官提笔欲记:“帝施仁政平抑水患。

” 却被萧玦一句驳回:“是年无令而治惟数据说话。

” 消息传开天下震动。

儒生不解权臣冷笑可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一道圣旨没有一次抄家危机竟自行消解。

而在东海之滨白砚独行于旧日礁石之间。

海风咸涩潮声低回那盏曾照亮夜路的竹灯早已不见踪影。

他伫立良久闭目似在倾听什么。

忽然脚底沙地微动。

退潮后的滩涂上细密爬痕纵横交错竟自然勾勒出一圈螺旋中心一点正是当年他刻下“不在。

但你问了我就来了”的位置。

他怔住。

随即低笑眼角微润。

“她从不给人答案只教人提问。

” 正欲转身离去远处小舟上传来童谣新调稚嫩嗓音清亮如泉: “别找她有没有灵……” 稍顿。

“……她就在你不肯闭嘴的时候。

” 白砚仰头望去夜空澄澈北斗如勺倒影摇曳于海面与记忆中的那一晚分毫不差。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风拂过残破衣袖带着暖意也带走了最后一丝执念。

他唇间无声吐出两个字: “走了。

” 秋社日民间自发举行“无名祭”。

不设牌位不焚纸钱人们携田契、病历、诗稿而来在野地围坐成圈。

有人问轮作之困有人求药方配伍少女举着泛黄纸页红着脸问:“情字该如何算?” 争论声此起彼伏演算、质询、反驳像一场没有终点的思想奔流。

老儒叹息:“若识夫人在天有灵……” 话未完孩童跳起来抢答:“她不在天上!她在张婶算水费的本子里!” 满场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与掌声。

那一刻白砚立于林缘袖中最后一缕记忆气息随风散尽。

他仿佛听见了一声轻笑来自天地之间来自万民口中来自每一个不肯轻易相信答案的灵魂深处。

风止于土声发于心。

数日后萧玦登临皇城角楼遥望万家灯火。

夜色如墨铺展星河垂落人间烟火次第点亮。

他立于高处身影孤绝却不再寂寞。

忽然东南隅一处小院燃起一组奇特灯阵。

非龙非凤非篆非符七盏油灯排成斜列中间一灯忽明忽暗似在传递某种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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