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令狐冲的处境越发微妙。
神秘人一席话虽未点破却已坐实了他勾引魔教的罪名。
许多恒山派弟子俨然将他视作内应暗鬼甚至认为定静师太的失踪与他有关。
饶是令狐冲随性恣肆对着恒山派众人探究怀疑之色也不免黯然神伤。
在他心中任盈盈侠义果敢比之所谓正道中人还要磊落就算是日月神教中人也没有做违背道德良心的恶事要说她率众偷袭掳走定静师太自己定是千万个不相信。
此时左飞英被恒山派众人簇拥着益发称得自己落魄不堪。
他与林平之并肩而立竟如日月同辉一般夺目。
令狐冲本性洒脱不羁如今开始患得患失他跟随在后神困力乏越走越慢和众人相距也越来越远。
行到傍晚时分他坐在路边一块石上喘气却见仪琳快步回来道:“令狐师兄你身子怎样?走得很累吧?我、我等等你。
” 令狐冲点点头“好有劳你了。
” 仪琳嗫嗫着说道:“平……林少侠已在前边镇上雇了一辆大车这就来接你。
”令狐冲心中感到一阵暖意:平之虽然看着清冷但他心里仍然待我极好。
过不多时一辆大车由骡子拉着驰来令狐冲上了大车仪琳在一旁相陪。
原来不只令狐冲恒山派中尚有几人有伤在身为了方便赶路左飞英便雇了车来。
这一路上他对林平之及恒山派众人细心周致关照有加举手投足间领袖魅力浑然天成相较之下令狐冲难免抑郁就连在客栈中住宿也躲在房中不与众人在一处。
所幸仪琳一路照料令他颇为感激只当她做知己。
他正在炕上合眼养神忽听得房门口有人轻声说话:“师妹师姐问你令狐冲可有异动?”令狐冲心下已是一片冰凉才知众人对自己的疑忌实已非同小可竟然派了仪琳在暗中监视自己。
登时心下大怒欲跳起身来直斥其非。
但转念一想此事跟她有何相干?她也是奉命办事怎能违抗?却不知平之是否与他们一样误会若真如此自己一番苦心可真就无人倾诉了。
一时之间胸中愤激牵动了内息只感气血翻涌极是难受伏在枕上只大声喘息隔了好半天这才渐渐平静。
坐起身来披衣穿鞋心道这些人既已将我当防贼一般提防留在这里意味不如一走了之。
将来明白我也罢不明白也罢一切由他们去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窗外有人低声说道:“伏着别动!”另一人低声道:“好像令狐冲起身下地。
”令狐冲耳音极好竟听得清清楚楚认出是两名恒山派弟子显是伏在院子之中防备自己逃走。
令狐冲双手抓拳只捏得骨节格格直响心道我此刻倘若一走反而显得作贼心虚好好!我偏不走任凭你们如何对付我便了。
索性开了房门大大方方走向楼去叫道:“店小二店小二拿酒来。
” 大堂之中左飞英与林平之及恒山派众人正在用饭见令狐冲走来不免脸有提防之色。
倒是林平之起身相迎对令狐冲说“大师哥你现下可觉得好些了?”又对店小二吩咐“酒就不必了店家添碗热粥再切一斤牛肉便可。
”他语声温和一片关切不似作伪“大师兄有伤在身这酒就先免了吧来日平之再陪大师哥痛饮几杯可好?” 令狐冲听到他的关怀之语心下甚是妥贴刚要接话那厢左飞英状似不经意说道“如今大战大即令狐兄莫要贪杯误事的好。
” 令狐冲如何不知这左飞英是在故意出言相激。
他知道这一路行来各处打点安排俱是姓左的手笔眼见这等排场自己一个穷小子和之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见左飞英一身湖蓝色长袍称得本人身长玉立。
令狐冲一见之下更不由得自惭形秽寻思道他是嵩山派掌门之子我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就算平之始终对我如昔天长日久终归是亏欠了他……他一颗心来来回回尽是在林平之身上缠绕左飞英这激将之语早将他心中怒火燃起只见他推开桌子就要向门外奔去。
林平之急的大叫“大师哥你去哪儿!”令狐冲脚下一顿“有菜无酒这饭不吃出罢!”他心中忿闷语气自然有些无礼“左大侠放心令狐冲虽然好酒却也不会误了大事!”说罢扬长而去。
林平之虽恨左飞英存心挑衅但对令狐冲更多的则是失望。
如今强敌当前他确轻易被人挑唆自暴自弃。
其实只要他肯开口解释就算不能平反昭雪也不会落得被人猜忌的境地。
他心头烦闷面色已有不悦左飞英看在眼里不免有些酸意但他暗暗与令狐冲较劲此刻更是温存体恤“你若放心不下一会儿咱们寻他便是。
” 林平之回答道“放心?哼当然放心。
他现下只怕正跟人拼酒呢!左少侠也大可放心如今已经没人能坏你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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