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碎了。
消息传开后薛明蕙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扫地的竹帚又响了起来一下一下像是在数着时间。
她靠在床头手还凉着是方才握茶盏留下的感觉。
谢珩坐在桌边手指轻叩桌面三下——两短一长与昨夜一般无二。
她没说话从袖中取出荷包捻出一点药粉混入温水一并服下。
喉间的血腥味淡了些胸口的闷痛也稍稍缓解。
她知道接下来一步都不能错。
“青崖还在宫外?”她低声问。
谢珩点头:“在等信。
” 她从枕下取出一封信。
白纸素面看似空白却沉得异常。
这是她昨夜咳着血写成的最后一封信以柠檬汁为墨遇热方显字迹。
信角印着一个狼头是用阿史那的坠子拓下的痕迹。
她将信递给谢珩。
谢珩接过并未拆看只略一打量:“怎么送?” “让春桃去找沈太医。
”她说“就说...我夜里咳得厉害请他带副安神汤进府瞧瞧。
” 谢珩明白她的用意。
沈从吾每月十五必入宫交药单御药房的文书照例要经元启帝过目。
尤其是今日——正是烧旧奏章的日子。
他将信收进袖中抬眼看着她:“你确定他会看?” “他近来批完奏折总把纸凑近烛火。
”她声音很轻“仿佛在寻什么。
” 谢珩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半个时辰后春桃回来说沈太医已提着药箱进宫。
薛明蕙坐在窗前指尖捏着一枚算珠一颗颗缓缓拨过。
她在计算时间——从御药房到乾元殿需多久;元启帝何时会翻阅那叠边关急报;那封信会在哪一刻落入他眼中。
她等得很静。
直到青崖出现在院门口。
他穿着小宦官的衣裳脸上抹着灰低声道:“陛下看到了。
” 她指尖一顿。
“他拿着信看了许久忽然拍案命人召二皇子入宫。
”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清冷。
喉头一痒低头轻咳帕上沁出一点红。
她不觉疼痛反而更清醒。
她起身更衣披上月白色的披帛裹紧肩头。
狐毛边拂过脸颊有些扎人。
她未戴首饰只在鬓边插了一支素银簪。
“我要进宫。
”她说。
谢珩皱眉:“你不必去。
” “我要亲眼看着。
”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一局我等得太久。
” 他凝视她片刻终是让开了路。
宫门森严但她有世子夫人牌子又有谢珩安排一路畅通无阻。
她未往正殿去而是转入偏廊隐在一株朱红柱后。
此处既能看清大殿入口也能听清殿内言语。
青崖守在她身侧低声道:“二皇子刚到脸色极差。
” 她望着殿门未应声。
不久内侍尖声通禀:“二皇子李承恪奉旨觐见...” 帘幕掀开一人步入殿中。
玄色衣袍四爪蟒纹银狐披风垂落身后。
左手小指戴着翡翠扳指指尖不停转动。
他步履沉稳昂首而行可薛明蕙看得分明——他跨过门槛时脚尖微顿。
她唇角轻轻扬起。
殿内传来元启帝的声音沙哑而震怒:“李承恪!你竟敢通敌!” 紧接着是纸张砸落地面的声响。
“皇兄明鉴!”二皇子扑通跪下声音发颤“此乃陷害!我对大胤忠心耿耿绝不会勾结北狄!” “忠心?”元启帝冷笑“那这狼头印作何解释?北狄王佩剑上的标记怎会出现在你的回信上!” 薛明蕙听到这里指尖轻轻掐入掌心。
来了。
她早已查清北狄王亲信用的信物皆有独特纹路唯有狼神血脉者方可持有。
她伪造的信用了同样的宣纸、同款墨迹最关键的是那个印记——与北狄王佩剑末端的狼牙分毫不差。
“我不知道!”二皇子仍在辩解“这信不是我写的!定是有人栽赃!请陛下彻查!” “彻查?”元启帝声音陡然拔高“你书房里的墨与这隐形字迹所用的是同一瓶柠檬汁!你每月初七派人送往城外的密函用的也是这种纸!你还想骗朕到几时!” 薛明蕙呼吸一滞。
她未曾料到元启帝连这点都知晓。
原来这位看似昏聩的帝王心中早有计较。
“你母亲是北狄人。
”元启帝缓缓道“当年她入宫朕便存疑。
但她早逝朕念及兄弟之情将你视如己出。
如今你竟将边防图卖给外敌?” “不是!”二皇子猛然抬头“我是您的弟弟!我是大胤皇子!” “你是不是朕心里清楚。
”元启帝声音低沉却更显寒意“你自幼不爱用宫中墨偏爱调制酸墨书写。
你说你喜欢那股清香。
如今这气味却成了你的死证。
” 殿内一片死寂。
薛明蕙立于廊下听闻此言心头一震。
原来不止她发现了柠檬汁的秘密。
元启帝早已洞悉。
她想起昨夜谢珩敲门三下的暗语想起他藏于袖中的手想起他摩挲玉佩的眼神。
他们都在等这一刻可有些人等得比她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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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璇玑血纹之残园梦破第67章 通敌信现来源 http://www.cbjly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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