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无法在任何图纸上被找到的地方仿佛是藏书阁这张巨大蓝图上被故意抠去的一块一个存在于所有记载之外的盲点。
林亦没有丝毫犹豫。
她握紧了那枚边缘焦黑的竹简它滚烫的温度像是一份催命符更像是一支指向深渊的火炬。
她绕过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来到藏书阁西北角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蒲团和破损的灯罩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灰尘味道。
她按照竹简上那隐晦笔法勾勒的方位屈指轻敲地面一块毫不起眼的青石砖。
三长两短力道由重至轻。
脚下的地面没有传来机关开启的轰鸣而是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青石砖悄无声息地向内凹陷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螺旋阶梯幽邃的冷风夹杂着浓得化不开的墨香扑面而来。
这便是“沉墨井”。
一个专门用来封存那些因记载了“违逆天序”的内容而被打上永恒禁绝烙印的典籍的坟墓。
林亦深吸一口气提步踏下。
阶梯盘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
她刚一踏入便感觉周遭的空间开始发生微妙的扭曲像是踏入了一片粘稠的水域。
视线所及的墙壁上无数细密的裂纹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那声音像是无数支笔在同时书写又像是成千上万只蚕在啃食桑叶汇聚成一股无形的音浪冲击着她的神识。
林亦下意识地催动静域将这股嘈杂的精神污染隔绝在外。
世界瞬间清静下来只剩下自己下行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井中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一豆昏黄的烛光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井底到了。
这里出奇的空旷没有书架没有卷宗只有一面环形的、漆黑如墨的石壁。
那烛光来自石壁前的一张矮几一个身穿浆洗得发白的儒生长衫的背影正端坐于蒲团之上面对着墙壁。
他没有用笔也没有用墨。
昏黄的烛光下林亦看得分明那人正以自己的十指为笔在光滑的石壁上飞快地刻画着。
他的指尖早已血肉模糊淋漓的鲜血化作诡异的“墨汁”而石壁上竟真的浮现出一行行蝇头小字。
那些字迹刚一出现便被墙壁本身缓缓吸收消失不见随即他又在原处重新书写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是《归墟纪略》。
一本早已被仙帝列为禁书相传记载了世界最终走向“大寂灭”细节的典籍。
这人……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一本被抹杀的书续命。
似乎是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那书生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用一种极为僵硬的姿态转过头来。
林亦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张脸上没有眼睛。
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片薄如蝉翼的纸边缘泛黄像是被人硬生生贴上去的替代品。
而在他的头顶那两片被他自己剜下的、早已干瘪的眼球竟被某种力量固定着纸片般的瞳孔正死死地盯着井口的方向充当着某种诡异的“天眼”。
他就是夜抄生千百年来这沉墨井中唯一留存着自我意识的誊录者。
“外来者……”他开口了声音干涩得像是风化的骨骼在摩擦“你不该来此。
” 林亦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催动静域小心翼翼地向前延伸尝试与他那近乎崩溃的意识产生共鸣。
这不是为了窥探而是一种试探性的触碰。
当她的静域之力轻轻包裹住夜抄生那仍在墙上划动、血肉模糊的指尖时一小片被鲜血浸透、即将从他指尖剥离的皮肉忽然传递来一段破碎的记忆影像。
数百年前一位同样拥有空间天赋的十公主在被带去“清洗”前曾闯入此地。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在这沉墨井的井壁之上留下了一段三十六字的遗言。
可惜那段遗言是用一种名为“逆源古篆”的文字写就的。
那是属于空间法则的语言唯有与空间法则拥有极高亲和度的人才能看见并解读。
林亦心头剧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后那片宛如星图的胎记难道……那就是解读密文的关键? 她正欲开口追问井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咕呱”声伴随着黏腻的爬行声。
一只通体漆黑如砚台的巨大蟾蜍慢悠悠地从阶梯上爬了下来。
它就是镇阁灵蟾——墨蟾。
它的肚皮鼓胀得不成比例仿佛腹中藏纳了万卷经书每挪动一下肚子里都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芜焦急万分的声音通过一道极其隐蔽的灵力波动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昭昭!藏书阁的灵压出现异常波动影嬷嬷的禁制被触动了!我用伪命牌模拟了你在炼丹房闭关的假象但锚点已经进入不稳定期最多还能稳定输出四次下一次波动就可能彻底暴露你的位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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